第三章 监狱里的战栗-《黑帮大哥之蝴蝶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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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**的目光有些呆,脸上的肌肉也松弛下来:“捏着鼻子,把脸仰起来。”

    我这才现我的鼻子流血了,我没动弹,任由鼻血吧嗒吧嗒往地上掉。

    “怎么,哥们儿跟我玩儿残酷?”刘三跳起来,一脚踹在我的肩膀上,我直接躺在了地板上。

    “起来,别放赖,哥们儿不喜欢赖汉子。”**推开还要往前冲的刘三,伸手拍了拍我的脸。

    “大哥,我不是放赖,我的身上没有力气,刚提审完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没提审完,这不是我正在提审你吗?”

    我费力地坐起来,刚要往起蹲,**话了:“别蹲,像我这样坐着,挺直你的腰板。”

    我很感激,竟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,现在想想真他妈难受,那时候我怎么了?

    刘三老远站着,不知道是在吆喝谁:“看什么看?都给我坐好了!没看见老大在审案子吗?”

    我的心像有几只苍蝇在出溜着爬,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,难受得要死。

    **从屁股下的被子里掏出一团棉花丢给我:“把鼻子堵上,哥哥见不得血。”

    我把棉花卷成一个小球,塞进一个鼻孔,血还在流,**笑了:“错了,是那一个。”

    等我换好了鼻孔,**撇腔拉调地问:“卖什么果木的?”

    我不明白,我不是做小买卖的,什么卖果木?

    正着呆,刚开始喊我的那个人过来了:“老大,他是杨远啊,谁不知道杨远?”

    **皱了皱眉头:“爱谁谁,在这里我是老大!刘三,把臭虫拖南墙根去,练!”

    “膘子,说话呀?卖什么果木的?”臭虫在墙根哎哟着,这边又审上了。

    “大哥,我在机械厂上班……”

    “没问你在哪儿上班,我是问你犯什么事儿进来的。”

    我明白了,咳,你早说啊,玩这套威虎山把戏有什么意思呢?我笑笑:“流氓。”

    **瞪大了眼睛:“调戏妇女?摸**、抠逼?”

    我有点儿上火,但一时又火不得,只好照实了说:“打架,我砍人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好嘛,照这么说,我这里来了个‘猛德赫’!砍谁了?”

    “小广。”

    “啊?!”**一下子呆了,“你是蝴蝶?”

    “是,我是蝴蝶。”

    “刘三!刘三!你他妈的给我滚过来,给大哥磕头!”

    后来的事情就简单了,刘三真的跪在我的脚下给我砰砰磕了三个头,把我磕得直晕,把**磕得笑成了一只被胳肢着的老鼠。这时候,全号子里的人像散会那样,嗡的一声闹嚷起来,看样子大家都松了一口气。现在想想,这里面可能有两种情况:一些人替我捏了一把汗,见我过了“关”就放心了;一些人瞪着眼睛想看热闹,没想到是这么个结局,一下子瘪气了。自然地,散了“席”,我跟**就成了哥们儿。**告诉我,他以前很崇拜小广,拿他当大哥待。自从我把小广干了以后,他就不那么崇拜他了。有一次,**他们在街上瞎晃,碰见小广跟几个人站在市场上玩派,因为**没叫他声“广哥”,小广的一个兄弟上去就踹了**一脚。**的朋友知道那是小广,一个个楞在当地没敢吭声。**平白挨了一脚,心里很不舒坦,脸上就挂不住了,说了句“别这么横,谁也不是没挨过揍”。小广从怀里抽出一把菜刀就朝他的脸上抡,**跑了,那几个朋友被砍了好几刀。我嗤之以鼻,就那么跑了?操,你也太“逼裂”点儿了吧?你怎么不找他报仇?**说,找个屁?我这不是进来了吗?抢劫,就抢了三块钱。

    我问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?他说进来一个多月了,快要判了。

    这时候,刘三一直在给我按摩肩膀,像一个给鬼子服务的汉奸。

    那个叫臭虫的也“起创”起来了,咋咋呼呼地像一下子成了个人物。

    就这样,我成了这个号子里的老大。

    说实话,那时候我小,没少折腾别人……别笑话我,真的。

    转过一天来,我爹托人给我送来了被褥,牛玉文也给我捎来了几件过冬的衣服。

    最让我意想不到的是,肚子上挨了我一刀的那位大哥还给我送来了一床毯子。

    这期间我又被提出去审讯了几次,主要还是那件事情,因为我实在不知道我还干了别的什么。以前跟着我玩儿的兄弟,66续续进来了不少,除了当初跟我一起去砍小广的以外,有些人还牵扯到别的案子,这我都不知道,我也打听不着。预审科的人说,“要想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”,继续交代!别以为你干的那些事情我们不知道,我们是干什么的?就凭这么点事儿,我们会把你抓进来,这么严肃地审问你?他们这么一说,我还真的当真了,最后连我上学的时候曾经偷老师的钢笔都说出来了。月底,我在一张纸上签了个字,就是宣布我正式成为罪犯的那张纸——逮捕证。

    那时候判刑可真快啊,刚签了逮捕证,我就接到了起诉书。接起诉书的时候,检察院的人问我,要不要请个律师?我问律师是干什么的?他们说,是帮你说话的。我动心了,问,需要交钱吗?他们说,是的,要交三十五块钱。我说,那我回去考虑考虑。四爪朝天地躺在号子里,我在心里就嘀咕上了,我看见我爹因为操心而苍老的脸,我看见我弟弟因为营养不良而虚肿烂胖的身体,最后我哭了……我没钱请律师。**说,请个屁!律师跟公检法是一个系统的,他们会帮你说话?别花冤枉钱了,你看看,这里哪个人还请过律师?结果,我没请。**这小子也挺有意思的,不让我请,他自己倒请了。那天开完了庭,**回来直骂娘,娘了个逼的,大米干饭养出贼来了,律师加着“狠杠”地在法庭上“造”我,根本不向着我说话。我心里直笑,活该!不几天,**就去了集中号。他判了两年,上诉期还不到就去了少管所——因为那时候看守所实在是太拥挤了,人比蚂蚁还多。走的时候,**特意跑到门口吆喝我:“杨远,记着啊,我去了王村少年犯管教所,如果你也去,打声招呼,去不了,就给我写信啊,我在那儿等着你!”

    我蔽在门后,小声说:“我也快要判了,兴许咱们能分在一块儿呢。”

    押他走的那个警察看了我一眼,笑眯眯地说:“都来吧,国家建设需要你们。”

    这话听得我傻楞了半天,有一刻我竟然以为自己是个有为青年。

    有一次放茅的时候,我见到了李俊海,他判了,被押在集中号等待去劳改队服刑。

    打了声招呼,我问他:“俊海,几年?”

    李俊海笑得很傻:“八年,你呢?什么罪?”

    我说:“还没判,流氓、伤害,俩罪名。”

    李俊海嘱咐我:“定了就好,千万老实,严打的时候‘不论糊’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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