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55老家-《掐头去尾不留中间》


    第(2/3)页

    老板狡狯的憨笑着说:“这个可以坐下来谈,你们也要先看了地才能给价格不是?”

    韩冲翻着眼珠琢磨着,问:“租金一年一付,你们能接受吗?”

    老板热心起来,一顿饭他在边上看着陪聊,最后结账六十块钱,还送了两角西瓜,一直追问什么时候去看地,韩冲含糊的答应下次有时间过来,当他们迈进雪佛兰小跑时,老板满脸笑容的欢送出来。马年来悄悄地问:“你真的要在这里买地啊?”

    韩冲不以为然的说:“跟他套套近乎,让他少宰咱们点。现在我哪有钱买地,再者说我对种植这个行当一窍不通,如果不是去过几次采摘园,我一直都以为草莓跟苹果一样都是树上长出来的呢!”

    从镇子到村里还有十余里路,他们也不着急,小车在滚烫的柏油路上溜溜达达的前进,路边的庄稼都在刺眼的阳光下低垂着头,上面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。路上没有一个行人,也不见车辆,稍微打开一点窗户就有一股烤焦的味道钻进来,空气好像都在默默地燃烧。因为十年前重修了这条柏油路,路两边原来参天的杨树被砍伐一光,重新种起来的树苗再也没有成活过,曾经学童时期印象中的林荫大道再也没有重现过。

    出了镇子马年来就给家里拨了一个电话,可是马解放一直没有接,也许在睡午觉了。马年来又拨了两次,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。终于车子进了村,拐过两道弯,远远的就能看到老家破旧的院墙,那是在马年来还小的时候,马解放从窑厂买来的半头砖他自己砌起来的,虽然三道弯一般的扭曲,可却也坚持了这么多年屹立不倒。房子是八四年翻盖过的,表面上看着是砖墙,可实际上里面都泥坯。前前后后的人家都翻盖了新房,又高又大,只有他家被夹在中间,显得破败不堪。他上次回来,就想跟马旺来提提盖房的事情,他可以帮助十万八万的,把这老房子重新盖盖——当然只是想了想,何香草的病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,他毕竟收入也不丰富。

    车子在院墙外停下,还没有打开车门,马年来就听到院里传来马解放高亢嗓门的叫骂声。韩冲关掉引擎,准备下车,便被马年来拦住,让她在车上等等,他先去看看什么情况,再过来喊她。马年来匆匆的下车,跑到破旧铁门前站住,扒着门缝朝里望去,就见马解放高高站在台阶上,面红耳赤的朝着另一侧叫嚷着,破锣一样的嗓子在这安静的晌午格外具有穿透力。马年来努力的朝马旺来他们屋的方向看去,没有看到人影,却能够清晰地听到一个女人呼天喊地的哭声,显然是马解放又在和何香草干仗。马年来偷偷的回头看看稳坐车内的韩冲,心底里苦苦一笑,拨开铁门进去。马解放似乎是真的动了肝火,一直等他走到院子中央,才发现自己的大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。

    “爸,你这大中午的不在屋里歇晌,这是干嘛?走走,赶紧回屋吧,一会就中暑了。”马年来快步赶过去,拽着马解放就往屋里推,马解放挣脱两下后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钻进屋里。一台电扇嗡嗡的吵着,整个房间里都散发出一股潮乎乎的霉味,何香草坐在炕边上不知因何而在呜呜的痛哭,直到马年来喊了声妈她才拿开捂着脸的一双手。两只眼睛红肿的像水蜜0桃一样,满脸的泪花闪闪烁烁的铺在蜡黄的小脸上,干瘪的嘴唇泛出一种不健康的赫紫色,就像时尚女孩画出烟熏妆的劣质效果。

    “到底怎么回事?这大中午又吵又闹?妈,你本来身体就不好,还整天这么哭哭啼啼的?行了,都冷静冷静,说说到底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何香草用力的控制住情绪,哽咽的问:“年来,你怎么回来了?之前也没有打个电话,你吃饭了吗,我去给你做点好吃的!”说着话她就要下炕去做饭,被马年来拦住,低声地问:“到底怎么回事?谁把你给气哭了,那又是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何香草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是说不清楚还是不想说清楚,一味的想要下炕去做饭,被马年来死死地按住,反复告诉她自己是吃了饭才来的。转头看看马解放,还是一副怒气冲冠的模样,一道道青筋在脑门上绷起来,白色背带背心下面的胸膛一起一伏,忽忽的大口喘粗气,简直就是一副谁惹我我就跟谁干的气势。马年来不会自讨没趣的招惹他,只是坐在母亲的身边,找了条毛巾给她擦干净已经哭花的脸,等得她慢慢平静下来,刚开口提到这吵架的缘由,就被马解放一句怒吼镇住,没了下文。马年来回头看看马解放,心里也有些不痛快,这老爷子一辈子都改不了这脾气,有事了就会吼,母亲就是在他的吼声下活了半辈子,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受欺负。

    要从两位老人嘴里打听出结果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,马年来想到外面车里还有个客人,有些踌躇了。按说一路风尘仆仆的赶过来,不让韩冲见见自己父母吧,显得不太合适,可在这种状态下,真的是没办法见人啊!
    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