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长缨在手(上)-《太平记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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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死者手里的本钱并不多,虽然西边的防线现在等于不存在,但正面牵制下,玉清还是不可能实现主力部队的移动。”
从目前收集到的情报来看,云冲波手里的部队大致可以分成这样几部分:从一开始就由他带领的那支核心部队约一千多人,由萧闻霜与何聆冰带来的机动部队,不会超过四千人,由哗变与降兵构成的新附部队,大约五到六千人。以及在最近这段时间内,通过各种方式被输送到那一侧的步卒,也很难超过五千人。
“往最高里算,也就是一万五六千的样子,而我们,那怕不等西路军的来到,也足以排出四倍的阵容了。”
这个数字诸将都很清楚,帝牧风甚至不用专门补充说,这是仅仅计算了战兵的结果,再加上后勤,夫子等等辅兵的话,云冲波需要正面对抗的,便又是一支超过十万人的大军。
这也正是英正曾经对参谋们指出过的血淋淋的事实,太平道与帝京相比,所占据和所能调动的资源,是完全不成比例的,太平道可以取得无数次胜利,但只要在一次决战中失败,就是万劫不复的结局。
目光阴冷,帝牧风扫视过每个人,虽然都知道他只是一个长于深宫的文弱书生,但此刻,他却散发出无比伦比的压迫感,令诸将一起欠下身去,既表示了服从,也回避了与他的正面对视。
“……谨遵帅令,我等敢不效死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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军议已经结束,诸道已经散去,但云冲波却被留了下来。
“真人,谢谢。”
与刚才几乎已经剑拔弩张的气氛不同,云冲波很客气的躬着身,玉清则是木然的坐着,不起身,也不回礼。
“不死者,我早就不怀疑你对‘太平’的忠诚了,我担心的,是你所想的‘太平’,是不是我们想要的‘太平’?”
“刚才,我很失望。”
形容较刚才更加枯槁,玉清慢慢的摇着头,目光中居然有几分悲意。
“我以为你会和我‘争论’,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来‘辩论’,辩清楚这件事的是非,辩清楚什么是太平,辨清楚我们到底当往何处去。”
“但不死者你却使用了‘技巧’,你说‘不争论’,于是就回避了真正的辩论,你搁置了争议……不过这倒也是你一直的风格,且去做事。”
“可是啊,不死者,你只能延后辩论,却不能结束辩论,这个讨论终究要来,这个结果终究要有。”
“……真人,有些辩论,我们不能在大家面前进行。”
态度也严肃起来,云冲波道:“有些事情,只能在你我之前知道。”
“比如?”
面对依旧端坐不动,只是微微抬起眼皮的玉清,云冲波从怀里取出一轴画卷,展开在桌上。
“……比如这个。”
画卷很短,画的是仕女,不算美,看上去也很文弱,但最重要的是……这个人,云冲波很熟悉,玉清也认得。
从容的扫了一眼,玉清点头道:“果然是这样,我就在奇怪,那个老头是怎么样说动了你……但是啊,不死者。”
“我还是要提醒你,上一代的文王,也许他现在已老。但无论老成什么样子,无论他远在什么地方,我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那种恶臭。他有最高明也最恶毒的手段,他是合纵连横的天才,能够拆散掉最牢不可破的联盟,也能够撮合起最不可思议的合作……事实上,过去,不喜欢他的人一直都有一个专有的称呼。”
“……拉皮~条的。”
冷冷的点着头,云冲波道:“我知道。”
“儒家想要的太平,和我们太平道想要的太平,从来都不是一回事,正如同真人您所想的太平,和我云冲波所想的太平也不是一回事一样。”
“但我相信求同存异的力量。”
“和尽可能多的人结盟,组建最大范围的战线……我还是坚持认为这个想法没错。”
“至于金州的事,我也不想追究,我能理解您,真人。”
“我们对换位置,我也不会信任那个金州的我,我也不会把太平的前途托付给那个我……不,那怕是青州之前的我,也不会得到现在的我的信任。”
这话说起来很拗口,但意思表达的很清楚,玉清点着头,神色有一些欣慰。
“……不过当然,你不会原谅。”
“没错。”
严肃的点着头,云冲波重复道:“我不会追究,但也不会原谅。”
“没关系。”
玉清漠然的道:“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你,正如同你也不会拿我当朋友……我们只是战友,我们只是同志。”
“我们为了同一个目标而走到一起,为了实现这个目标而流血,流大量的血,别人的血和我们自己的血,我可以把后背托付给你,但我们不是朋友,也没必要作朋友。”
嘴角牵动一下,露出一个简直不能被称为笑容的笑容,云冲波道:“能达成这样的共识,那就很好。”
说话至此,已再无可谈,云冲波拱一拱手,大步而去,只留下玉清,显着比刚才又倦了几分的玉清。
“不死者,你根本不明白……我在担心什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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