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第四节(下)-《太平记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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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两个家伙,好象是成心和我们对着干,无论如何解命,到最后总是归到什么‘人之初、性本善’的调子,大唱‘金钱乃万恶之源,助人乃快乐之本’……虽然完全是胡说八道,却真是骗倒了一大片人。”
“这样说吗……很合时啊。”
锦官水土富庶,多积钱谷,乃是天下少有几座以“商业”为活力所系的都市之一,“锦官市”天下知名,甚至曾有人以至死未睹为恨,城中百姓多有产业,或商或工,不一而足,对背靠三江堰的他们而言,粮食早已不是一种危机,令怒火不住高燃的,是交通的断绝,以及因之而被阻绝的金钱流动。对他们而言,这两个骗子的出现,又何尝不是一碗心灵鸡汤?
对之极感不悦,却又不便强行驱除,公孙遂以“问卦”为名,出面交手,也即所谓的“踢场子”。
“结果,反而被人踢飞……有趣。”
有着些些意外,却并无怒意,子贡眯着眼,靠在椅子上,手指慢慢屈伸。
“不必想太多,以‘花胜荣’之名……你的失手不为过。”
当“花胜荣”这名字出现在云冲波身侧时,最早警惕起来,并快速作出反应的,就是儒门,以光明之身洞察并管理世间黑暗,他们深知这名字意味着什么。
千门的力量,可以说是微不足道,也可以说是无所不在,长久以来自居“下九流”的这群人,在高冠君子眼中,正是鸡鸣狗盗之徒,智或有之,德则无之,或不足成事,却可以坏事。若千门真有意与太平道合流,便不能不作出准备。
“但,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千门之王啊!”
郁郁着,公孙并没有被轻易开解,因为,他可能是世上最清楚花胜荣底细的几个人之一,当初,在子贡的方略下进行具体调查的正是他。
“那个人决非千门真主,没资格也没能力调动诸门资源,更代表不了什么,请列位放心。”
单单这个答案,当然不能让公孙满意,毕竟,千门长久以来可以容忍某人使用“花胜荣”之名,便说明了那人不可能被这样的轻易无视。但他却无法问出更多:在被君子们“看不起”的同时,千门对儒门也谈不上有什么尊重,在他们眼中,这不过是一群较为成功的“同行”而已,所以,虽然千门的多名宿老联席作出正式答复,却仅限于撇清关系,并不肯提供更多信息。这使公孙不得不又多花掉三个月的时间,才把图像拼凑的稍稍完整。
据说,多年以前,千门的核心宗家“乱花渐欲迷人眼”的“花家”中出了一名年轻人,据说,他很小时就显示出了过人天赋,并因此而承担了千门宿老的期待,但受其父亲的影响,他的成长却出现偏差,更在千门中造成前所未有的动荡。
他的父亲只是花家的无数普通人之一,甚至连“姓花”的权利也没有,最后更在对某个大人物行骗时失手,被囚禁至死。本来瓦罐终究井口碎,在这群行骗为生的人而言,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结局,更何况,他父亲被囚禁的时候,他甚至还未出世。但这年轻人却竟是出奇的偏执,自知道这事实的那天起,便发誓要“干父之蛊”,向那个大人物把场子找回来。
对花家宿老而言,这当然决不允许,更绝对离经叛道,自古以来,走江湖求财不求气,那能这样行事?但这劝诫却不能将那年轻人打动,到后来,他更因与长老们的理念冲突而走上歧途。
既不能以骗术赢取‘花胜荣’之名,便以武力打到没人敢当面说他不配作‘花胜荣’……这样的思路,之前从未有过!
千门诸老所不肯直承的真相便是如此:合众人之力仍被打到反抗不能,一个个捏着鼻子承认了对方就是“花胜荣”,之后,更约束不了这个“新进骗子”,放任他顶着这个名头行走江湖。所喜者,对方倒也没有如他们所最担心的,打出“千门”的名号去报父仇,更很快就销声匿迹,一直过了十年,才再以此名在江湖中出现。
这些年来他都去了那里,作了什么,始终没有头绪,或者千门知道的多一些,却不肯松口。但饶是如此,已让儒门放心很多,毕竟,他们所顾忌者,是可以代表整个组织站队的领袖人物,既然对方不具这种号召力,那个人能力再优秀,也不必多所费心。
“当然,弟子也的确失之轻敌。”
忿忿的告诉子贡,自己的确没将对方看在眼中,也因此上一开头就被对方抓住话中破绽,胡搅蛮缠。待自己好容易板回局势,对方早又摆出一幅“你那里配和我说话”的嘴脸,把诉求对象变成了周围的群众,到最后的结果,就是公孙在群众的喝骂喊打中,抱头而去。
“这个没错啊……辩论本来就不可能说服对手,主要的精力本来就应该放在旁观者上,何况那才是你去挑他的目的……公孙,你被自己的胜负心左右了。”
听着子贡的指责,公孙并不完全服气,更申明他的观点。
“而且,弟子有一种感觉,他是故意的。”
“哦?”
低笑一声,子贡道:“你想太多了……一介骗子,能知道多少事情?高呼亚圣‘人性本善’的口号,并没有什么针对性。”
“但是,在弟子最后败走的时候,他和那个小骗子,却追着嘲骂弟子连‘小儒’都算不上,只算‘俗儒’……”
“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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